赐我们一首比“情歌而已”更值得唱的歌

今日，声音碎片新专辑的第三支主打歌曲《送流水》正式发布，这是乐队新专辑到来之前的最后一支预热单曲。不妨做个大胆的预测，它或许也是整张唱片最具“流行”潜质的一首作品，如同《情歌而已》之于上一张专辑的角色和分量。

与《情歌而已》不同的是，十年后的声音碎片视野愈加开阔，试图探讨和表达的主题更为多元，也更具有现实感，这是乐队由“小我”走向“大我”创作视角的转变。

当一切无可挽回地熟透，你也就慢慢成为看客／在二十一世纪，物才是上帝，人像工具／再没有什么天长地久了，一切都轰轰烈烈速朽／眼看他起高楼，看他宴宾客，成王败寇

没有前奏的铺陈，马玉龙的声音辅以钢琴和弦直抵人心。如此直白的开场在声音碎片的歌中实属罕有。虽然声音碎片走的依旧是“另类抒情”摇滚路线，但抒情归抒情，浪漫归浪漫，马玉龙面对这个物欲横流的现实社会的批判和反思却毫不含糊。他能够脑清楚地剥开浮华和虚无的表象，鞭辟入里，发出“物是上帝，人像工具”这样一针见血的感叹。而在万物速生速朽和成王败寇的生存环境下，天长地久恐怕已成奢谈。

马玉龙在《送流水》中用家乡彝语反复吟唱“流水啊，别回头”的声音柔软中带着几分悲情。经历家乡草原被毁，乡亲流离失所，亲人生老病死，生命起落浮沉……如今的他已迈入不惑之年，“流水啊，别回头”既是他对岁月流转的凄凉感慨，也是他对现实生活的无奈感伤。钢琴奏出的唯美旋律为马玉龙孤绝的嗓音铺上一层略为明亮的底色。

你会在多年以后等我吧，我已经放下狂野的心／在鼓楼东大街，看着黄昏星，遍地风流／赐我们一首值得唱的歌，让吉他剩余一点尊严／我曾经在天涯，妄想过世界，如此而已

此段是整首歌情绪的递进点，厚重庄严的大提琴跟随钢琴的旋律徐缓进入，拉开马玉龙情感更为浓烈的自白序幕。当他放下狂野的心想要安稳时，却瞥见自己的脆弱无力。“在鼓楼东大街，看着黄昏星，遍地风流”是一句既浪漫又诗意的表达，它让我们得以一窥马玉龙日常生活的某个剖面。“赐我们一首值得唱的歌，让吉他剩余一点尊严”则是整首歌的点睛之笔，马玉龙标志的假声和自白宛如一匹受伤的老马，发出了嘶鸣。

如果说声音碎片多数作品擅用“悲歌欢奏”的处理方式，那么《送流水》的编曲和结构让这一处理变得克制许多。歌曲末尾由反复多遍的“流水啊，不要回头”构成，鼓的加入使歌曲先前的基调发生了微妙的变化。作为情绪与节奏的发动机，鼓声由弱变强，直至行军般的鼓点密集地敲击，弦乐开始大规模涌入，与隐现于器乐身后的合声一起营造出一片宏大的声场。层次分明的配器将情感推至巅峰后，在人声凸显时又逐一退去。只剩渐熄的鼓点，仿如繁华落幕一般，这是声音碎片又一别出心裁的结尾。

相比较于十年前饱含深情的《情歌而已》，《送流水》的确少了几分温暖和浪漫，却多了几分反思和批判。但这是马玉龙在新的时代语境中所选择的新的表达方式，这是他“握紧手中的琴和酒杯，在午夜聆听他们叮当作响”时的选择。很显然，《送流水》将成为声音碎片又一首广为流传的时代金曲。

随着三首单曲的预热，新专辑的整体气质也呼之欲出——抒情的批判，批判的抒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