用青春叩响蓝色大门——序李思琳专辑《单纯时刻》

韩松落

 

走过青春，才真正明白青春的样貌。

它既单纯又幽深，既明澈又复杂，既刚烈又柔软，似乎秩序井然，其实暗流喷涌，而它竟以它的美、它的艳、它的香气四溢，将这些矛盾的品质、复杂的情绪，统摄在一段时光中。难怪它以“春”命名，因它的确像是春天，浩浩荡荡无法抵抗，却分明转瞬即逝，满树香花，却又林深草密，有千种心思，万般回旋，无法言说，无法描摹，那是生命的第一道茶，人生的第一道门，心灵敞开，感官活跃，此情此景，此生无二。

为青春歌唱，因此成为难题，描绘青春，吃力而不讨好。对每一个身在青春者，青春的面貌尚在迷雾中，它的轮廓、细节，需要时间去雕刻；对每一个青春的怀乡病者，别人描绘出的青春，却又总是不及自己所经历的那样盛大。

李思琳却写出和唱出青春的种种难言。她的歌声透明，气息清澈，由她写出和唱出的青春，有强大的说服力。她却又和别的歌者不同，家世的熏陶，音乐意识上的早慧，音乐体验上的深刻，又让她可以唱出青春这个矛盾综合体的各方各面，一次离别，凌晨两点面对试卷的疲倦，还有那些浅浅淡淡的忧郁，都可以入歌入曲。她的歌因此多变，不论是曲风，还是唱法。她的歌因此立体饱满，她所歌咏的青春，不只有静气，更具生气，甚至野气。

她更唱出青春之美、之艳、之香气四溢。白鸽、风车、银杏树、窗前的碧海蓝天、光中透明的花与叶，在歌声里铺展开来，像电影画面，一格又一格，将我们催眠，而承载这一切的，是她那诚恳、明亮、洁净的声音，这声音本就毋庸置疑，就像蔷薇就是蔷薇，青果就是青果，纯真就是纯真，用一百本生物书植物谱来解释，不如直接将它呈上。

而那些歌咏雪山、草原、青石小巷和塔吉克女孩的歌，那些承接民歌传统之作，又将专辑的意境漾开。青春少年不是局外人，不再局限于在窗前观望，被动地等待每一片天空经过，这个时代的青春，是路上的青春，是对话的青春，是知进退的青春，少年们是万千世界的参与者、在场者，热爱用景色喂养灵魂，即便身在都市中，也知道生活有别样可能。

这因此成为一张有信、有美、有爱的专辑，信是对爱对美的信，美来自对爱对信的咏赞。

她用青春之声，叩响那道蓝色大门。

我们要做的，是在她的歌声里，静静等待大门打开。

 

（注：《蓝色大门》，易智言导演，桂纶镁、陈柏霖主演的电影，蓝色大门，据说是台北师范大学某扇大门的颜色，不过，它或许是一切憧憬、一切渴望的象征。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