甜蜜的歌

你翻覆地希冀着，希冀每一次蜻蜓低飞的炎炎夏日能够大雨将至，希冀着遇见大雨时能够在能看到残荷的屋檐下，而不是人们鸟兽散的十字路口，希冀着你在凉爽高处的室内看着窗外的暴雨与俯瞰的人群，像是俯瞰芸芸众生，而你与这慌乱难堪无关。而这只是希冀，你往往是雨中狼狈逃窜的一员，并满怀撞向了你心仪的女孩。

你踟蹰地选择着，选择一日的三两餐，一餐的卡路里，选择紫甘蓝，西蓝花，代餐粉，燕麦粥；选择植物奶油，动物奶油；选择用纸看书用笔写字用CD听音乐；选择待人友善，信息必回，不再试图说服对方，与人交谈看着两眼之间鼻尖稍往上；选择在家吃饭的次数多于在饭店吃饭的次数，选择精酿多于工业啤酒，选择茶多于咖啡；选择一杯酒的效用和一杯茶能够刮去多少的油脂。但选择之所以是选择，便在于它令你无时无刻不处于左右为难的境地。

你一定知道选择也意味着拒绝，拒绝平庸，拒绝相同，拒绝油腻，拒绝枯燥，拒绝乏味，拒绝空洞，拒绝奸诈，拒绝圆滑。在一次次的拒绝中咀嚼着你无法拒绝的失落。

你怯懦地祈求着，祈求孤独的长夜驱散，祈求像驱散长夜一样去度过漫长人生，祈求从一本小说里获得消磨，一部史书里获得点醒，一首诗里获得慰藉。“你怯懦地祈求着/别人的著作救不了你/你不是别人/此刻你正身处自己的脚步编织起的迷宫的中心之地/你手写的文字/口出的言辞/命运之神没有怜悯之心/上帝的长夜没有尽头/你的肉体不停流逝的时光/你不过是每一个孤独的瞬息”博尔赫斯如此地祈求着。

我们抱着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决心妄图挣脱这困顿，却发现千万人都在困顿中。于是在写下这首《甜蜜的歌》的同时，想到顾城的那句诗“草在结它的种子，风在摇他的叶子，我们站着，不说话，就很美好”不如改为——草很美好，风很美好，我们也很美好。